小說王耽美小說網

四部血戰,已然開始。 (31)

關燈
加強烈。

這讓冷寰無時無刻不擔心一件事,那人一定會偷偷將皇姐搶走。

紙王三千這個享譽中州的名字,這個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的名字,談及詩情畫意風花雪月沒有不想到此人的,但成為中州奇譚的還是紙王三千與稚薇的那一紙婚約。

就在稚薇怔仲出神之時,楊徂看了一眼這個用單薄身軀扛起朝桓的小女子,縱是想要冷心冷血卻也終究抵不過一個情字,若是尋常人家的女子早就嫁作他人之婦,兒女繞膝,也好過陷入這腥風血雨的爭鬥中。

楊徂起初並不認同先帝的舉措,未封太子卻先敕封了女兒為聖燧帝姬,成了西麟國最最貴的女人,風頭竟蓋過了皇後,難怪要為人詬病。

可自從入了朝桓為太傅,他卻是讚賞先帝的眼光,若是公主是男兒身,西麟國必稱霸中州,一統天下何嘗不可?可這天命不可改,女兒難當大任。

想到此處楊徂不動聲色的傷懷,自然開口道,“店家,就上那‘落紙雲煙’吧!”

稚薇一楞心中卻溢滿感激之情,楊徂大人如此是看透了她小女子的心思,竟有些赧然。

冷寰冷眼看著姐姐臉上的每一個表情,心中冷笑,姐姐僅僅聽到那人的名字與那人有關的物件,竟是這幅欣喜之情。若是要姐姐永遠留在身邊,那人非死不可。

不多時店家提著茶壺,弓著腰來到桌旁陪笑道,“諸位大人,這‘落紙雲煙’極為講究,還是讓小人伺候各位品鑒吧!”那店家的眼珠子就沒離開過冷寰的臉,眼巴巴的瞅著冷寰傻笑。

稚薇知道寰弟已經到了忍耐的邊緣,雖是有可能大發雷霆要了這店主的性命。若是如此,那便有了暴露身份的危機,因為在茶僚對面的柳樹邊,那異族的商隊竟也休整,但稚薇知道那些人感興趣的只是他們一行而已。

那一一雙雙或綠或藍的眼睛齊刷刷的定在他們身上,那猶如對待獵物的舉動,竟透著血腥與殘忍,稚薇別過眼時,那店家已經開始沏茶了。

一雙蒼白細長的手突然伸到稚薇面前,稚薇竟嚇了一跳,身體一歪幸好旁邊的東方乙扶了她一把,那只手細長骨節分明,蒼白無血的膚色像是脫水久矣。

‘落紙雲煙’乃因紙王氏而得名,此茶選世間罕見之白茶,白茶葉白露水落於上凝結成乳狀,炒制後壓制成球狀,泉水烹熱沖泡,觀之,如好似紙屑般突然散開,飄零飄落,霎時一股沁人芬芳撲面而來,竟有凝神之效。昔日在天麓書院賞書大會,山長蘇子蘇淵親自為眾賓客烹茶,世人皆嘖嘖稱奇,此茶後風靡中州。

店家時不時的賣弄學識,以博得眼球罷了。稚薇盯著那片片白茶葉在眨眼間變得透明,一股紛紛登時撲面而來。

“好茶,好茶啊!”楊徂讚嘆道,“想不到店家的手藝,堪稱高超啊!”

“喲!多謝大人讚賞。”店家拱手笑道,眼光一轉笑臉迎上冷寰道,“還不知小姐可喝的?”

冷寰看那店家一股火登時燒到心頭,端起茶杯直接將茶水潑了對方一臉,騰的站起身指著店家大罵道,“滾!這種汙濁之水,可是本小姐能喝得?”

冷寰氣勢洶洶,這一幕驚得眾人合不攏嘴,誰也未想得這國色天香的美人竟如此粗野,方才的愛慕之情頓時剪了一半。

稚薇大為苦惱這寰弟總是與她招惹是非,她剛要上前,未料到冷寰已經先一步將對方踹到地上,嘴裏還不饒人,“狗奴才,弄臟了本小姐的衣裳你賠得起麽?”

稚薇輕嘆了一口氣,冷寰這般無理取鬧著實惹人非議,但眾賓客見他們一行架勢不俗,擔憂惹到麻煩,也不作聲,只到是惹不起罷了。

那店家磕磕巴巴的低聲求饒道,當真是鬼迷心竅道,“小,小,小姐說的是,小人這就速速離開,不惹您生氣。”

冷寰冷哼一聲,坐回椅子上。稚薇彎腰貼近冷寰的耳邊低語,“戲做的太過了。”

90南國伊人

擡起頭的一瞬間,四目相對,已是躲不過、閃不得。那遠遠的清冷目光在這艷陽天裏格外刺眼,那冷翠之光如劍襲來帶著鄙夷與輕蔑。

那異族少年冷冷的打量著他們,最終化作嘲諷,那少年嘴角滑過一絲譏笑,輕飄飄的轉身似是向他的主人稟報些什麽。

冷寰也瞟了一眼那異族商隊,壓低聲音道,“姐姐是在提防那群蠻子?”

“惹人嫌總好過被人盯上。小乙,入了城去打探那商隊落腳於何處。”稚薇憂心道,眼眸中浮現一絲詭異之色。

果然浩浩蕩蕩的異族商隊不再停留,那騎馬走在最前端的依舊是那綠眼少年郎,那異族商隊是要進城了。

可誰曾想到,那異族少年突然從馬上扭過身來,竟沖著稚薇一行吐吐舌頭做了個鬼臉。

這一舉動到叫人疑惑不解,冷寰勃然大怒,張口道,“蠻族匪類,毫無禮數。”

禮數這詞從冷寰嘴裏說出口倒也刺耳,楊徂噗哧一聲笑出來,冷寰自然怒目而視,氣呼呼的不滿道,“楊大人,天色不早。我等也早些進城去。”

稚薇一行離開茶僚,向兕水城進發。

兕水城由護城河環繞,城墻上的蛟龍口中每一個時辰噴一次水,其建造的巧奪天工令人嘖嘖稱奇之,來往行人莫不感嘆這座水城的繁華與美妙。

城門高聳,稚薇在馬上昂起頭,望那無處不精雕細琢的南國石雕,這風雅至極與西麟的大氣磅礴有天壤之別。

南國尚清翠之色,這座城便於山山水水融為一體,美的不可方物。好似南國佳人的明麗可人,妖嬈嫵媚,也難怪那天下第一美人錦繡紅身居此城中。

入城後,不只是稚薇就連一項挑剔的冷寰,也被眼前之境驚得說不出話。這南國兕水城竟是整個建在水上,城中的主要道路便是水路河道,和那九龍天縱回廊木橋,橫臥在陸地之間,整個城以木質為主,琉璃翠色的屋頂無一不是美妙絕倫。

入城即是碼頭,數艘船只列於水上,其建造技藝竟如此高超,稚薇目不轉睛的盯著眼前的一切,原來竟是天外有天,山外有山,南國如今乃中洲最強之國,實乃武科非議。若是水上一戰西麟國必無勝算。

楞在原地的稚薇,眼中已是迷離,宏圖霸業浮上心頭,如此繁華之都一草一木竟是這般惹人憐愛,又有何人忍心將這一切化為烏有。

怪不得天下名流都爭相到這兕水城一游,若說這裏是人間仙境毫不為過。而自己心中的殺戮之心與陰謀爭鬥,竟在此刻被這山山水水洗滌的身心清爽。

長發與那溫柔的暖風交織在一起,隨著古柳的枝條和風而舞,伸出手柳絮落於掌心,南國之春似乎是早已光臨這座都城。

稚薇莫名的淚流滿面,從她降生於世的那時,已是身不由己的卷入那王庭紛爭,如今又卷入那陰謀之中,心中萬千個念頭讓她愧疚不已,這是怎麽了?

腦中閃現的無數個念頭竟是在悔恨,恨這身不由己的天命所歸,還是恨那不得不將雙手染滿鮮血的自己。

兩行清淚兀自流出,冷寰愕然的望著自己的姐姐。姐姐她在哭麽?什麽好山好水好風光蕩然無存,眼睛越過一切望著站在碼頭欄桿邊的姐姐,竟看的出了神。

‘姐姐哭了麽?她為什麽要哭?’心口處悶得生疼,連帶胸腔的呼吸浮動也讓他疼痛難忍,他就是不知道姐姐在想些什麽。

明明是近在咫尺間的親人,冷寰卻覺得姐姐的心遠在天邊。他已經不是小孩子了,只是姐姐一味的將他看作是孩童,在姐姐眼中他從未長大。

好恨,好恨那個奪走姐姐心神的男人,那人的痕跡無處不在,活在那樣絕世男子的陰影下,唯有死才是唯一的手段。

枝條柳絮下,稚薇已陷入了對往昔的悔恨中,直到耳邊冷寰的聲音刺破耳膜,“姐姐,船要開了?”

倏然回首,日光中是冷寰明眸皓齒下耀眼奪目的笑容,一聲聲叫著她姐姐。

‘不,我沒有錯,我不能有錯’,稚薇在心中反覆告誡自己,臉上不由自主蕩漾起春風笑言,柔和的聲線在風中動聽如歌,“是該起程了。”

91暗中謀劃

樓船之大超乎所想,南國造戰船之能工巧匠竟能高明至此。樓船雖是水戰主戰船,但由於天王家的敕令,此船如今規格改小,僅作為內河航運之用。

甲板上建三層樓閣已是罕見之際,但在這富碩之地竟是如此平常,倒是略顯稚薇一行見識淺薄。

窗外兕水城盛景好似畫卷緩緩鋪開,樓外樓,水繞城,縱橫交錯,一派鶯歌艷舞,九龍天縱將城中各島個灘塗聯成一體,好似九龍橫臥水中。

“大人這兕水城果真名不虛傳,也難怪世人會說天上淩霄寶殿美,美不過人間兕水水流長。”稚薇讚嘆道,將視線從窗外移回艙內。

南國典雅之風無處不在,冷寰和楊徂也坐在窗邊似是賞景。

楊徂輕笑道,“公主可知這兕水城的由來?”

稚薇聽此來了興致,“這我倒是不知,還請大人賜教,小女子願聞其詳。”

“這兕水城已有千年歷史,早在四王之際便以享譽中洲,據說是四大家族血脈的聖地。”

“四大家族?”冷寰皺眉不善道,“老頭,馬屁拍的太過震耳了。你不要終日將那四大閥門掛在嘴邊,充其量那四家不過是逆天而行的竄國狗賊。若是在我西麟定要將其斬盡殺絕。”

冷寰臉上的兇光與暴虐不似先王,毫不遮掩殺戮之心,楊徂不禁悻悻擺頭,“王爺,這般發難,老夫實在承受不起。且不說這四大家族掌握著如今天下實權,且這朝野輿論也無不站在四王氏一邊,民心所向才可天下歸一,民不聊生,到頭也只得如那大西琉終究落得個滅亡的命運。”

冷寰一臉不快,稚薇則細細品味楊徂太傅這番話,顯然是指責寰弟不仁,毫無憐憫之心。

稚薇搶斷話語道,“大人,稚薇一直有些不明白這四王氏因何不代王為君,偏要屈居人之下,只得輔佐天下之命?”

“呵呵!”楊徂輕笑幾聲,“公主有所不知,四王氏家族的先祖據說本是一家。”

“一家?”只為與冷寰想望一眼同時驚訝。

“四王氏乃《天地古書》中所記載的創世之祖的直系後裔,始祖創立中洲文明直至今日,四王氏發源於紅水河下游也就是如今的南兕陸,後逐漸向整個中洲遷徙才形成了人如今之勢。兕水城便是四王氏的發源之地,因此備受尊崇。且四王氏的宗祠亦建在這兕水城中,且受重兵保護,比那王宮還戒備森嚴。”楊徂意味深長的話語,讓稚薇牢記於心,此次南國之行,無疑是兇險異常的。

冷寰聽罷卻更加不滿,“那古書記載豈能當真,那古書都是四王氏家族所寫,自然是胡言亂語罷了。若是有朝一日我定要一改這四條狗當道之勢。”

“王爺似乎對這四王氏成見頗深啊!”楊徂道。

“我和姐姐所見相同,這中州之所以四分五裂,戰亂不斷乃是這四大家族從中作梗,若是要一統中洲先要將這禍亂中州的四條狗盡可除之,只有除了這四家中州一統才指日可待。”冷寰語氣決絕,眼中透露的果斷與堅決在此時才真正有一個鐵血君王的威嚴。

楊徂不得不重新審視這個少年王爺,似乎對這小王爺有所改觀。之前在公主庇護下的頑劣之人,也許並非表面那般膚淺,在這小王爺的骨血裏終究是流淌著先帝的血脈。

樓船在這兕水城寬闊的水道上穿行,往來舟船不斷,兩岸盡顯南國風情。直到黎泓從樓下喊道,“大人,天街橋到了。”

楊徂望向不遠處的一座石橋,此橋便是公主與他們分道揚鑣之所。說是橋,其實可以稱得上是水上樓閣,此處舟船雲集,大多是過往商客短居之所。

船已靠岸,稚薇對楊徂再次施禮道,“大人,我不便相送,寰弟就拜托您多家管束了。”

楊徂連連回禮,“公主言重了,老臣擔待不起,定會盡心盡力保護王爺的周全,公主盡可放心。只是老臣還是擔心公主您的安全。不如讓我身邊的護衛留下保護公主的安全。”

稚薇搖頭道,“不必了,人多反倒容易出了茬子,我自會小心謹慎,大人無需過濾。”

稚薇從衣袖中掏出一個香囊遞到楊徂面前,“大人此物是我貼身植物,若是有何緊急之事,大人只需將此物在城門渡頭出示,自會有人與大人聯絡。”

楊徂深知這女子的處事風格也就收納於手,不便多言。

冷寰卻一言不發,稚薇見此,便曉得寰弟定是在與她置氣。

伸手方要觸碰到冷寰的臉頰卻硬生生的被對方閃躲開,稚薇心頭一涼,想要說些什麽卻楞是被堵塞在心頭,支吾不語。

寰弟還從未與她分別,自是傷心難過,可她不得不如此。禾修曾說過,‘那飛禽走獸若是想要子嗣長存於世,必會讓其獨自生存,才是強者知道,怎麽到了你身上就不靈了!你若真為他著想,便是該放手時就需放手。’這句話盤旋在稚薇心頭許久,此次南國之行,便是寰弟歷練自我的時機,縱是不忍心也不得不殘忍一回。

冷寰低頭沈悶不語,楊徂也只好盡快帶冷寰下船。

從始至終冷寰也沒有在說一句話,稚薇趴在窗邊,遠遠望著那背影。

那曾經在她懷裏撒嬌的孩子,已經是束發之年,歲月在她與弟弟冷寰之間是如此這般真切。

東方乙在不遠處望著稚薇的隨意流露的笑容,一室的寧靜與祥和,與公主兩人相處讓他心臟狂跳不已,能望上公主一眼已是三生有幸,何須多言,一切盡在不言中。

92咫尺天涯

“你看他,如此卑賤配不上你的身份。“昔王止戈惡狠狠道,這出戲真是精彩至極,腰斬紙王三千斷了天燧岐的念想唯有如此才能讓她心甘情願的嫁給自己。

“你不能,你不能殺他!”雉薇放棄了公主之尊,跪在昔王止戈腳邊祈求一個王的憐憫。

單手握住雉薇的下顎,直到瘦弱的女人因疼痛而微微蹙眉,一把甩開稚薇的身體飄零而落,倒在淒涼的風中。她仰望玄霄蒼穹,但覺自己依舊是無力而可悲的,直到此刻稚薇恍然或許自己從出生時便僅僅是一件物品。

“來人。”昔王止戈吩咐道,上前聽命單膝跪地蟄伏的正是揚巴裏。

“臣在!”揚巴裏道。

“請公主落座。”昔王止戈挑眉,指了指自己身邊的位置。揚巴裏武將之姿,手腕力道自是非比尋常,單手抓起稚薇猶如捏在手心的雛鳥。被逼坐在王的身邊,揚巴裏放要拾起繩索卻被昔王止戈阻攔。

“本王要親自服侍公主。”昔王止戈言語輕佻,手下力道十足將稚薇緊緊捆縛在椅子上。

此刻這座偏僻無人的空曠宮殿中,正謀劃的是這個時代最大的陰謀,當然史書永遠不會將其載錄史冊。

權利之下伴隨著陰謀詭計,殿中昔王止戈,稚薇,大政二國柱權涼,揚巴裏,慕容秀,此外還有那被大政國眾人認成公主駙馬的東方乙。

早前,對於此人的身份,疑點頗多權涼亦找人暗自調查,而從潛伏在南國的密探口中更是確認了此人的身份毋庸置疑。種種跡象表明此人就是紙王三千,但權涼心頭卻總是隱隱不安。

東方乙被施以重刑,早已不得動彈,疼痛是他唯一能保留一絲意識的方式。他眼皮沈重的使他只能恍恍惚惚看清模糊的人影。

循聲望去,他能看見公主的影子日思夜想的女人為了他這種卑賤的奴才喪失了貞潔。如今還要喪失掉最後的尊嚴,他萬死難辭其咎。他恨,他恨那個被公主垂愛的男人為何不現身,不將公主拯救脫離苦海。

公主不該為了他這個奴才而傷心難過。

僵持不下已有幾日,稚薇骨子裏的倔強讓她用死亡換來了些許交涉的可能。昔王止戈要她親口對天下說心甘情願成為大政國的王後。

可有可無的一句話真的那般重要麽?

稚薇苦笑道,昔王止戈太過貪婪,想要征服她的靈魂那是絕不可能的,因為她的靈魂早就死了。死在西麟,死在日照殿中隨著他的父皇而進入了阿鼻地獄。她要做這天底下最冷情的女人。

輕嘆了口氣,在這詭異靜謐中稚薇平靜的開口說出了一句讓眾人無法平靜的話,“大王不必如此咄咄相逼,我答應與你成婚便是了。大王說的不錯,你我確實是天造地設,因為我們都心狠無情。”

慕容秀有些吃驚,她偷偷窺視稚薇的側顏妄圖看出些什麽,可那張臉上卻不曾找尋到什麽。

女人在這亂世終究是難以為自己做主,天燧岐的血統是她成為大政王後的唯一緣由。與王的結合可保大政安穩,劉大人生前堅信不疑。這出戲重要落幕了,想必劉大人的在天之靈也能夠安息了。

目光從公主身上轉向那個血肉模糊的男人,慕容秀相信為了以絕後患王一定會殺了此人。聽說這紙王三千的畫技堪稱中州一絕,如今也怕再無目睹之時了。

慕容秀心中多少為這才子將死感到遺憾,但正當她可惜之時王卻出人意料的開口道,“既然王後要為此人求情,本王便饒他不死,讓他留在王後身邊可好?”

此言一出,權涼和揚巴裏同時開口道,“大王萬萬不可。”

“這禍患留存於世,必生禍端。”權涼為大王的處置驚出一身冷汗,不管他是不是真是紙王三千只要他一日不死終究是個禍患。只要駙馬紙王三千不死,人人都可以是紙王三千,人人都可以是駙馬。

權涼深知這中州公主的心思,這個女人將自己作為最有價值的籌碼,周旋於列國之間,使得中州不得安寧。 曾經的列國霸主西麟在西麟王死後,看似衰落,實則依舊保有執中州牛耳的實力。西麟的三個女人亦不簡單,西麟王族的女人果真比男人還厲害。

“權相不必多言,本王心意已決!”昔王止戈笑意吟吟的握住稚薇的手,輕聲道,“本王會饒恕他,只要他不在是個男人。”

稚薇尚未從愕然中清醒,昔王止戈拍拍手,殿門開闔閃進來兩個身影。跪伏在昔王止戈跟前待命。

昔王止戈開口問道,“本王聽揚巴裏將軍舉薦你二人是侍衛中刀法、劍法最嫻熟之人?”

跪地的二人不敢擡頭低聲道,“大王擡愛,小人不敢。”

“你二人不必拘謹,報上姓名。”

“小人霍中衛,四門禁軍西軍統領。”霍琿道。

“本王聽過你,揚巴裏將軍引介的人。本王自是有所耳聞。”昔王止戈輕輕打量這護衛統領,但目光卻被他身旁的另一個清瘦的人吸引住了,猶疑道,“揚巴裏將軍讚你劍法如神,有破天之勢就連高劍師生前最後心血湛藍寶劍也托付於你,想必也是看中了你的本事。”

“大王盛讚,小人何德何能,實在是承受不起!”紙王三千雙膝伏地,身體顯然有些僵硬,但他不敢擡頭暴露自己的心跡,因為他的眼中殺氣頗深。

昔王止戈對這番話只是不信的,但他卻找不出此人的破綻,揚巴裏舉薦這兩人為大婚之日內宮侍衛統領究竟是看中二人的能力,亦或是不信任這二人便不得而知了。權衡之下將這二人推薦到自己跟前來,或許也是遲疑不定。

素有果敢之稱的揚巴裏竟也會有舉棋不定之時,也是頗讓人驚訝,大政國雖看似由昔王氏獨掌大權,但其實自千年前在這西方建國便受制於士族。在千年歷史的演進中,從諸國出走的名門望族西來紅岸定居才逐漸形成了如今這七十二世家的龐大勢力。

為了擺脫天王氏的控制千方百計與紅岸潘氏合謀殺害了西方之城的無數生靈,這種滔天大罪,讓這群自詡仁義的偽君子迷茫在塵世的殺戮中。止戈知道自己的命運,昔王氏最後的那點血脈就在他身體中翻騰,在他還能喘息時,他想留下最後的希望,就如他姓氏的本意一樣。

若要對抗七十二世家,為他的繼任者掃除障礙,他必須借助天下的力量。招賢納士變成了大政國的根基,縱然被七十二家蔑稱盡是招納販夫走卒流氓匹夫有違禮法,他也要鞏固自己的王權,或許這僅僅是為了阿珍的遺命。

“本王今日頗有煩憂。”昔王止戈對二人指了指被鐵索捆縛倒在角落中的東方乙道,“前日,那賊子行刺本王,按律當斬,但王後心慈悲天憫人,特改為宮刑。你二人誰願擔這處刑人。”

紙王三千萬萬沒想到這大政王召他這小小侍衛入宮,竟只是為了折辱一個卑微之人最後的尊嚴。

但當昏暗的室內被強光充斥,那柄劍就在他眼前,日思夜想的日燧劍近在咫尺。他貪婪的死死盯著那劍上的鎏珠,鎏珠吸收了日光後再晦暗中愈發明亮。紙王三千對這寶劍再熟悉不過了,天下只有日燧劍才會有如此強烈的光輝。

貪婪的伸出手幾乎不假思索,指尖碰觸到那劍的光輝後,光芒戛然而止。抄起寶劍的同時,紙王三千折身而起。右手持寶劍霍得走到被鐵索桎梏的東方乙面前。

“住手——”雉薇心灰意冷,卻強行從喉嚨中擠出這兩個字,卻不能改變什麽。紙王三千由始至終都不曾看雉薇一眼,盡量忽視她的存在。

相知相見卻不得相認,他們彼此熟悉到僅僅是呼吸亦能彼此熟知的地步,可此情此景之下,他們值得做陌路人。

紙王三千目光在那幾乎不成人形的東方乙身上掃了幾眼,這個忠心耿耿的奴仆似乎還在做最後的掙紮。猛然間的目光相接,東方乙的眼睛拉開一條縫隙,正用怨毒的目光瞪著他。原來竟是這樣,紙王三千一下子明白了,這個仆人的忠誠中夾雜著難以言說的愛意,管不得會這般礙眼。

似乎這空寂大殿中的所有掌權者都在盯著紙王三千有所行動。一刀下去,淒厲的嚎叫聲來自一個男人最後的痛。那種痛既是來自肉體又是來自心靈。

血從東方乙的下身噴濺而出,骯臟而又惹人不快,紙王三千看著那人在痛苦中滿地打滾,手指也因痛苦而抓爛了指甲。

雉薇周身冰涼,心在淌血,她不敢看那個方向扭過頭妄圖閃躲那道目光。察覺到雉薇周身冰冷昔王止戈卻難得興奮,握住雉薇的手臂道,“公主,好戲還尚未結束。”

一聲令下,來自權涼。就在此時從殿外四面八方蜂擁而至的侍衛同時沖進來將紙王三千團團圍住。

這突如其來的情況,紙王三千似乎早已預料到了。他不大擅長偽裝這是來自於他血統的高貴。四王氏天生貴胄,骨子裏的優越感又怎能刻意掩蓋。

幾百名侍衛將紙王三千團團圍在中間,但他卻無所畏懼,日燧劍的光芒頃刻間大振照耀的重任不得不瞇起眼睛。那些個訓練有素的侍衛絲毫不敢懈怠。

外圍昔王止戈、權涼、揚巴裏、雉薇、慕容秀皆是目不轉睛的望著那淹沒在甲胄中光芒最盛之處。

只需一聲號令,萬箭齊發縱然是武藝超群也絕無生還的可能,權涼進言道,“只需大王一聲令下,定能讓那賊人身首異處。弓弩手已在外待命。”

這是昔王止戈第一次見到同為四王氏的嫡系後人,四王氏一直以來只是出現在他的認知中。天下人稱讚四王氏如何了得,士族亦忌憚四王氏的只手遮天。雖是身為四王氏昔王氏唯一的後人,止戈卻從不知曉四王氏的命途,但他卻知曉一點。

對權涼擺擺手,昔王止戈下定決心道,“阿珍說過四王氏歸根同源,本是一家,不可肆意互相殺戮。活捉此人,正好做大婚之日四王氏的親族代表,一舉兩得。”

“遵旨!”權涼回道。

昔王止戈橫抱起雉薇大步向殿外走去,慕容秀則在一旁掌傘。大殿裏留下的只有權涼與揚巴裏,他們二人才是這王手上最犀利的兩把劍,斬斷王者不該有的慈悲。

雉薇想要最後看一眼紙王三千,卻被王寬大的衣袖阻隔,或許她與紙王三千再也回不到那時了。初見時的那一眼,用白教佛語講便是緣分。

或許今日以後,便是緣盡之時。

93聞風而動

大婚之期終於定下來了,白教世家甄選的黃道吉日。

能讓世家松口認同的唯一理由或許是在不久,世家便會迎來一位擁有中州公主血統和四王氏血統的後裔來繼承正統。

大政啟瑞元年,阿珍死後的第一個年號,改元更替,萬事更新,這也是阿珍的遺命,這個女人既是亡故也依舊在陰間掌控著大政國,那座陵巍峨壯觀靜靜地註視著大政國的每一絲變化。

當大婚的消息傳遍中州後,最絕望的恐怕便是姬如妙。被禁錮在冷宮中都不足打到這個堅強的少女,卻唯有這一事讓她痛苦不堪。

姬豐終於見到了自己的女兒,在王的允諾下,他第一次看到了自己的女兒。自小被視若掌上明珠少女,此時形若枯骸。一見到自己的父親,姬如妙便激動地撲上來,死死攥住他父親的一腳,聲嘶力竭道,“爹爹,我求求你,去幫我求求大王,讓我見大王一面吧!爹爹——”

即使到了落得如此下場,自己女兒的一片癡心卻換不來王的仁慈。妻子早逝後姬豐並無續弦。軍務繁忙的他將多餘的心思全用在了自己的這一雙兒女身上,卻是無用。自己的兒子成了行刺被王下令通緝的要飯,王下令要自己親手逮捕自己的兒子。自己的女兒卻被安了個下毒謀害未來王後的謀逆之罪。

如今家破人亡,姬氏一門的命運他看不清,前朝欲孽或許他姬氏唯一的罪過。心中那斯不敢與痛苦積郁於胸。他看到自己的女兒在癲狂中乞求著,還對大王念念不忘。姬豐作為一個父親再也忍不住了,狠狠扇了自己女兒一耳光。

他想要打醒執迷不悟的女兒,要她看清自己的處境,“妙兒,你不要癡心妄想了,大王婚期已定,你死心吧!”

“不不不——”姬如妙死死捂住自己的雙耳,尖叫道,“你住口,你住口,大王不會這麽無情的,不會的——他知道我喜歡他的,他知道的——”

姬豐再也看不下去了,闖出這守衛森嚴的冷宮時,一口血直接噴在了墻上了,胸口隱隱作疼,他已然不再年輕。待他死後,他的一雙兒女,姬氏滿門又將如何自處。西方之城的禍事歷歷在目,二十年前的事他依舊歷歷在目。當今大王昔王止戈從未停下覆仇的腳步,被驅趕在啟方不足百裏之地的舊王族茍活之日也要到頭了。

若是紅岸潘氏被斬盡殺絕,那麽步後塵的就會使他們這些前朝欲孽,昔王氏的怒火橫掃大政國土之日,七十二家命運也終歸是殊途同歸。

“大人,您還要遲疑麽?”清幽空擊中,一女子的悅耳之聲悄然而至,周身白衣襯托得她出塵脫俗宛若神女。

姬豐猛地擦掉嘴角的血漬,轉身怒目而視道,“你究竟是何人?為何可以暢通無阻自由出入王宮?”

女子年紀輕輕卻頗為沈穩,舉手投足間成熟儀態與其外表的不相匹配。

“大人不信我?”女子面上平靜,索性將腰間的一枚玉佩遞到姬豐面前。

姬豐一見周身劇顫大驚失色,那是玉佩是亡妻之物,本該在陽兒身上,怎會在這來無影去無蹤的年輕女子身上。

“你究竟是何人?陽兒人在何處?”這是一個父親的最無奈的痛斥。

“公子與小姐真是好福氣,有大人這般關心愛護,小女很是羨慕。大人面前,我自不必掩藏身份,小女竹菀仙,現跟隨普靜大師在火波紫竹齋清修。此次來大政國特為尋找遺失已久的佛緣而來。”

姬豐捉摸著竹菀仙的話,單看這女子當真是不同尋常,白教佛法入髓此女定是造詣頗深帶有不可菲薄的超然之態。只是這‘竹’姓,倒是讓他想起了一個人來,不免臉上難看了幾分。

竹菀仙心思細膩只是能猜透姬豐所想,索性也不想隱瞞,對於身世她像來超然並無患得患失,平靜道,“大人所猜不假,家父正是竹中賢。”

當頭棒喝驚的姬豐一時間竟說不出話來,盡是竹中賢這個名字便足以讓中州世人唾棄的存在,未曾想到這人竟有子女尚存。

若要歷數竹中賢的罪過,恐怕這中州再也找不出比此人名聲更惡之人。投敵叛國、欺師滅祖、背信棄義、陷害忠良諸如此天下不齒大罪。但天下竟不知這大罪人竟有女,而這女子輕描淡寫的說出口,似乎毫不介意。

“姑娘膽子不小,就不怕我將你的身世宣揚出去麽?”姬豐試探道。

“大人不必如此說笑,家父與小女決然不同,因為道不同,佛語劫數為至,命途不同。家父所作所為只有天命,我修行根基尚淺只是度化不了他,更度化不了世人,小女想要度化的不過是自己罷了。”竹菀仙臉上似是因提起父親的緣故有了些許落寞神色,但那竟是人之常情。

姬豐依舊在震動中,這大政國包括他姬氏一族發生的諸種變故,似是一夜將至,卻未曾想是那幾十年前極樂世界埋下的禍根。

西方之城幾十萬亡靈的怨氣依舊被困在那成為禁地的廢墟中永不超生,這個女子來此的目的或許——

“西方之城幾十萬亡靈皆因家父枉死,小女來此尋找佛緣亦想為那無辜的生靈超度。換的眾生解脫。”竹菀仙說出口的每句話都能讓人信服,但她亦無法忽視歷經動蕩變故而或的姬氏族長。

“姑娘來此的目的恐怕不是那般單純吧!”姬豐半信半疑,將信將疑,這女子出現的時機太過湊巧。

連日來大政國發生的種種變故,絕非突如其來,中州公主與大王的婚事成為列國關註的焦點。姬豐不得不佩服已故的劉大人,劉大人之死或許才是這一切的開端,這片紅土地終是又要再生波瀾,再起爭端了。

“吾兒人在何處?”姬豐似是下定了決心道。

“大人隨我來!”竹菀仙輕言道,在前方引路。

離開王宮全憑姬豐之力,竹菀仙扮作隨性女眷卻也沒有過多阻攔,但出了王宮後早已等候的馬車驅車上千,一趕車人只是開口道,“可是姬老爺?”

姬豐上下打量了一番此人看不出任何可疑之處,而就在此時姬府管家亦匆匆上前道,“老爺,您這是要去往何處?”

姬豐思量片刻道,“我去辦事,你自行回府吧!”話音落,管家識趣的離開了。待姬豐方一轉身驚覺,那名叫竹菀仙的女子竟全無人應,不知去向。

姬豐有些不明所以匆匆問車夫道,“你家小姐何在?”

車夫被問的不知所雲回道,“老爺,小人不知您所說的小姐是何許人也。”

“就是方才在我身邊的那位年輕女子。”姬豐急道。

豈料那車夫撓撓頭道,“老爺,小人只是被雇傭來接送您的,其他小人一概不知。”

姬豐心中怒意滋生不滿道,“究竟是何人雇用你來接我!”

“老爺,小人不知,您隨我去了便知。”

姬豐見也問不出個所以然,只得上了馬車,他倒是要見識一下那女子究竟有何意圖!以自己兒子的性命要挾,所圖為何。

馬車緩慢地走了很久,周遭俱是鬧市喧囂之聲,持續了很久。姬豐撩開車簾向外觀望似是依舊在都城東市根本沒走出多遠的樣子。待他看了許久後似是終於有了答案,這分明是去往自己府邸的路。

姬豐大怒扯住馬夫道,“你這廝,究竟要無往哪裏?何人指示?”

馬車倏然而止,停在一處高門大院的門前。姬豐有些恍惚的下了馬車,府邸門

本站無廣告,永久域名(danmei.twking.cc)